2024年伊始,资深民族新闻传播专家、著名藏学家张小平先生的《随笔西藏》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,可喜可贺!该著分为“历史回眸”“人物素描”“雪域漫记”“影视图书评说”“思考与评述”“网言网语”“网上访谈”等七大板块,收录了作者2005至2021年16年间的各类文稿图片37万字,成为作者新闻生涯中又一部重要作品选集。
拜读张小平先生的新作《随笔西藏》,有一种强烈的感受:作者其实以资深传媒人、传媒高管、藏学学者和作家的多重身份,相当完整地勾勒出西藏新闻和文化传播“地图”。
张小平先生的最初和最有代表性的身份,自然是极具影响的民族新闻传播专家。他最具影响力的媒体作品,基本围绕中国藏族聚居区,特别是西藏自治区的社会发展和历史进步而展开。最初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的身份,完成采访西藏登山和民主改革等方面的代表作,先后50次进藏,用脚踏实地的采访和睿智的思考,别具一格地记录了西藏的新生和历史变迁,成为新西藏生动丰富的田野笔记和鲜活历史档案,字里行间,都留下了作者资深传媒人的身影。
张小平先生的新闻作品,在中国民族新闻事业发展历程中具有标志性意义。作者并非出身藏民族,但毕业于中央民族大学藏文专业,藏语修养精专,由衷热爱藏民族,热爱西藏,发自内心献身于民族新闻事业,为中国藏语广播事业发展作出杰出贡献,由此奠定从事民族新闻事业的扎实基础。他具有专业的传媒修养,作品中时间、地点、姓名、事件、场景、背景等叙事元素完备,不仅具有说服力,而且在经过大半个世纪的时光陶冶之后,油然成为西藏社会发展的历史文献。这种优秀的专业习惯,不仅体现在新闻作品中,即使在他的随笔、评论和学术研究中,也不动声色地彰显出来,令他的不同类型的文字作品都获得严谨的逻辑和可信赖感。作者的新闻素养,显然已经成为本人开创文化事业的一种底色,助力他在各个领域做出突出成就。
张小平先生的新闻实践,也凝练出新闻传播的某些示范性。比如,作者一直追踪新闻人物的后续表现,并积极采写,形成新闻人物的新旧对比,在时间长河中完整展示人物命运和社会变迁,为新西藏的灿烂图景“树碑立传”。这种传播方式,不仅丰富了人物的内涵,也揭示了社会进步的历史轨迹,于感动之余,为作者深远的立意而心生敬意。作者的人物访谈,体现了传播的另一个专业视角。无论被访者是高层,还是普通民众,他们毫无疑问是具有历史符号价值的新闻人物。在关于这些人物的叙述中,作者不仅为我们留下珍贵的历史细节,而且在特殊背景上挖掘出蕴含其中的历史意义,让作品具有高度和厚度,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新闻作品“易碎性”的局限,焕发和延续了新闻作品的生命力。
作者还同时拥有“新闻评论家”的醒目角色。一般而言,注重叙事的新闻作品和偏重于对新闻事实发表意见的新闻评论,构成了优秀新闻工作者立身的两翼,而张小平先生显然二者兼备,不仅报道重大新闻,而且能够发表独到的意见,特别是关于西藏社会发展、民族团结、民族文化保护、民族语言媒体发展、记者素养等方面,都提出了中肯的见解。在《随笔西藏》一书中,这些富于指导意义的专家之言,就包含在“影视图书评说”“思考与评述”“网上访谈”“网言网语”等板块中。因为作者本身就是历史事件的经历者,或亲自采访过,所以立论视角精准,解析既有深度,又有针对性,绝非泛泛而论。
张小平先生年逾八旬,但这丝毫没有妨碍他接受最新媒介形态,并能采用网络语言和方式发声,让传播简洁生动,焕然一新,与当今传播潮新流结伴而行,没有丝毫违和感,其中还收录了与友人的微信交流片段。一位在传统媒体驰骋纵横半个世纪的资深传媒人,能最快进入和适应新媒体,从容驾驭,不仅源于传播西藏的使命感,而且体现了媒体人与时俱进和前沿意识,堪为楷模。
张小平先生还是媒体高层管理者,先后担任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副总编辑、西藏广播电视电影厅副厅长、“中国西藏网”总编等。当作者以这样不同的身份在不同时期记录历史的时候,就拥有更开阔的视野和专业高度,因此对藏语广播发展、民族新闻报道、新闻采写规律、记者素养、重大事件采访、涉藏影视剧创作、新媒体发展等议题提出了指导性意见,在政治站位和专业把握上相得益彰,为民族新闻事业发展建言献策,贡献殊甚。不仅如此,作者还组织了如十世班禅转世直播和重大影视剧《西藏风云》的摄制,直接策划和组织,积累了丰富的经验。这些珍贵的收获,在本书中有多处记载,体现出专家型媒体管理者的特有气质,具有极大的现实参考价值。其中对重大新闻事件采访历程的详细叙述,就成为民族新闻传播的最佳案例。
在《随笔西藏》中,我们处处会发现作为藏学和传媒学者留下的珍贵文化轨迹。作者曾担任藏学权威期刊《中国藏学》主编,实际也成为藏学研究国家队的引领者和组织者。这主要体现在如下方面:关于藏语广播历史和发展轨迹的评述;关于西藏历史和社会发展的见解;关于新媒体与民族文化传播的看法;关于西藏对外传播的策略;关于重大报道的方式创新;关于藏学期刊建设的意见;关于涉藏影视剧创作的理念;关于贯彻落实中央治藏方略,实现西藏长治久安的解读;关于西藏环境保护和对口援藏工作的建议等。从这些简洁的梳理中,就可以发现作者实际兼有传媒、藏学(历史)学者双重身份,在不同学术领域深耕,贡献出一批富于价值的研究成果,成为民族传播学者和研究生的必备参考书,引用率很高。而关于民族传播的研究,实际丰富和延伸了当代藏学研究的内涵,实现了传播学与藏学的跨学科融合,在民族传播研究领域率先做出示范。作者的这些学术成就,得益于他对西藏历史和社会的切身体验,不懈钻研、深刻思考、独立表达,同时也与他身处藏学研究高端场域,肩负国家主流媒体和涉藏首要媒体主要负责人的历史使命密切关联。这些成果立足于西藏实际和传媒现实,分析鞭辟入里,并有操作方略紧紧跟进,很接地气,读完受益良多,其现实指导价值毋庸置疑。
优秀的传播者,最有可能也会是优秀的作家。张小平先生早早就完成了这种“并轨”,给我们留下了优美的文字和篇章。在作者的新闻作品中,处处可见文学的韵致,这就是文字的形象鲜活、细节场景的具体可感和浓郁的情感氛围,在保证真实的前提下,这些文字甚至具有精美散文的气质。在“雪域漫笔”板块,集中展示了作者的西藏随笔,这些气韵飞扬的散文,并不仅止步于西藏大自然风光的描绘,而更关注民族文化场景和社会进步景观的展示,使作品更富于内涵。作者在无数次自由自在的西藏之旅中,纵横笔触,描绘了世界屋脊的风光之美、人文绚烂,抒发了烂漫的心灵感悟,将一个充满诗情画意和历史文化庄严的西藏呈现给大家,为西藏魅力再添羽翼。在欣赏作者优美文笔和独到意境的时候,作为读者,会再一次感受到作者的新闻阅历和素养带给他的丰厚馈赠:观察和记录(包括日记)的习惯,敏感的思维触角,社会责任感和浓得化不开的西藏情结,敏锐的语感,实际上为作者的文学之路奠定了基础。在新闻与文学之间,作者不仅将二者融为一体,相得益彰,弥补了各自的局限,同时互相助力,使新闻采访为文学创作提供素材,而文学功力则让新闻报道更具表现力,由此以不同角色为西藏的今天和未来喝彩。
实际上,作者在该著中体现出的传媒人、传媒高管、学者和作家四种角色,并非截然分开,而是相互融合,一同为读者呈现了完整的西藏文化画卷。读者在此分开陈述,意在解析《随笔西藏》的内容层次和传播价值,便于人们真实触摸作者的编辑意图。作者一身四任,正说明这部著作的深厚价值:在了解西藏、传播西藏方面,《随笔西藏》可以扮演“西藏小百科”的角色,在多个层面和领域为诸位提供指引。
也许,从另一的角度来看,这部文集也只是作者众多著作中的一种,由此笔者建议:可以由这部著作开始,延伸阅读作者的其他著述,包括《雪域在召唤》《天上西藏》《民族宣传散论》《一名新闻工作者的西藏日记——张小平日记选编》,便于了解张小平先生关于西藏以及西藏传播的更全面论述,为西藏研究打开更广阔的视野。鉴于张小平先生在民族传播方面的杰出贡献,关于他本人的西藏采访历程和成果,都可以作为一类优秀个案进行完整研究,而如果张小平先生本人心有余力,愿意整理出自己新闻生涯的相关资料,则更为人们所期待。这必定会是民族新闻传播事业和研究之大幸。
(西藏民族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)